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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適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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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幸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擦著地板,歡歡和阿南見她在屋子裏,早跑去別處練習了。如今有了她,阿南除了替月恒的衣服上漿,其餘什麽都不肯做。欺生這種事那真真是沒辦法,哪個地方不欺生呢?何況在周幸看來也並不是什麽大事。一個花魁身邊統共能有多少事?月恒又沒養寵物,連花都懶的養一盆。落到她身上,也就洗衣服擦地板搞衛生。這些活天天做,也摸熟了規律,不到一個時辰她就能做完。剩下的零七八碎,譬如怎麽倒茶之類的學習,也撐死了一個時辰。一天除去夜晚的工作,有將近四個時辰空閑,她一個人做完所有的活,才花一小半時間。所以也懶的講什麽羅嗦。阿南見她老實,多少有點不好意思,平日裏其他方面也沒少幫忙。比如知道她家窮,也不知上哪兒搜羅了一些舊衣服棉絮的給她,也算是因禍得福。

別以為舊衣服就很好得!工作這麽久,周幸知道除了他們這種粗使,還有比她們更不得臉的存在。比如掃地的、掃廁所的、劈柴的等等。因為是內部員工,所以舊衣服有時候教坊會收攏起來給他們穿,或者是他們自己去討。可以說周幸自己穿的份,絕對能要來,省著點可以惠及父母。但這麽一大包的衣服,要弄到還是得費點心思花點人情帳的。為此周幸很感激,越發不好意思講羅嗦。何況她還不想當花魁,琵琶什麽的,學了做啥去喲?雖然是羨慕那些才女什麽的,但是她天生少那根筋呀。

所以剩下的倆鐘頭,她都沒去摸琵琶,而是埋頭苦幹改衣服。碎布呢就收好跟舊棉花湊一起,可以打棉絮。這種棉絮是黑色的,上輩子她們家用來做墊被,這一世嘛,估計用這個做蓋被都算奢侈。在她穿越的時間倒退三十年,誰家嫁女兩套棉絮那都是很體面的事了。農村跟古代多少有些相似之處,這也是她為什麽穿越之後可以適應的原因,當然吃不飽除外。可以想象,這床棉絮拖回家,會在她們村引來多大的震動。如果可能再攢出點純的舊棉絮,自己也買了添點,紮紮實實的打一床棉被的話,她們家就算脫貧了。

帶著胡思亂想,麻溜的把活幹完。看了下外頭,唔,難得的晴天。便到月恒面前問道:“姐姐,今天好大太陽,我拿你的被子出去曬曬可好?”

正在看書的月恒頭也不擡:“嗯。”

周幸聳聳肩,也不打攪她,徑自把月恒的被子搬到太陽下曬起來。順便把自己的被子也弄下來曬。再拿著個拍被子的藤拍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,太陽曬好舒服啊!拍了大概有一刻鐘,自己曬的一身暖意再收拾好家夥折回房間,恰好月恒道:“茶!”

利落的沖好茶放到月恒面前之後就退到了一邊,月恒對女使們沖的茶,純當解渴,也不挑剔手法。一面喝著,一面悠閑的翻書。周幸悄悄的溜到她身後蹭書看,她看書的速度比月恒快多了,這是物資書籍發達時代的人的通病,不愛反覆細看吟詠。就是古文看不大懂,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,一遍看不懂看兩遍唄。蹭著看了兩本書,倒是有些詞也能明白了。今天月恒在看《霍小玉傳》,通俗小說比較容易懂,她以前還看過電視劇知道大概類容,在後面看的不亦樂乎。

不想月恒突然“啪”的一聲把書合上:“你識字?”

周幸嚇了一跳,趕緊搖頭:“認識幾個,就、就看著有趣……”

月恒回頭盯著周幸一字一句的說:“你!識!字!”

“呃……真不認識多少!”

月恒點點頭:“會寫?”

周幸搖頭,她那種在古代不叫會寫,何況她寫的是簡體字,在古代就是錯別字。

月恒直接抽出一本千字文字帖丟給周幸:“去圓桌上臨!”

“啊?”周幸不知所措:“我不會毛筆。”

“……”月恒無語:“明日起我寫字你伺候!”

“好!”這一聲應的爽快,沒錯!比起琵琶,當然是書法更有用!上輩子就考上大學不能讀,可以學文化什麽的,真是太開心了。

看到周幸這個傻樣,月恒難得一笑:“不會寫,就先把千字文背下。不認得的字問我。”

“嗯!嗯!我就在外間背,姐姐要是有事,只管喚我。”

“去吧!”

周幸抱著本《千字文》就跑了,反正《霍小玉傳》她也知道結局,看不看都不要緊。《千字文》的生僻字不算少,周幸就去廚房裏弄了根炭條,在黃紙上一個一個抄下來。才看完一遍,就覺得光線不足。又趕緊跑到院子裏把被子收進來鋪好。歡歡和阿南也手拉手回來了。

月恒的屋子是典型的三間結構,一間臥房兼書房,一間類似於客廳的外間,還有一間是歡歡的臥室兼雜物間。歡歡一進屋,就先見到外間圓桌上的亂七八糟,奇怪的問:“姐姐教幸幸識字了?”

“嗯。”

歡歡拎起一張黃紙問周幸:“這是什麽呀?”

周幸答:“不會用筆,寫著好玩。”

歡歡撲哧一笑:“你還真逗,用炭條寫!虧你想的出來,也不怕臟。”

周幸傻笑。

阿南在旁邊松了一口氣,很好,這貨傻缺去學寫字,必然沒時間練琵琶,潛在競爭對手少了一個,可喜可賀。唔,明天再去幫這傻缺弄點爛棉花什麽的,更耽誤她點時間!

歡歡也想,這是培養算賬女使了?苦逼的幸幸,學這個有什麽前途?咱這一行識譜就行。周幸還不知道自己被同情了,還當撿了個超大便宜。直到晚上的宴會,她還在傻笑。被客人逮著問:“幸幸小姐,今日遇著什麽好事了?”

周幸福身道:“好叫郎君知道,今日姐姐教我識字了。有文化是好事呀!”

那位郎君倒也和氣,也不知道哪裏摸了一小小的銀角子來:“這是我家小娘子平安鎖上掉下來的,雖不重,卻也能換幾張紙,算是我給你的賀禮啦。好好學,日後當個大家!”

周幸高興的道:“大家不敢想,不做睜眼瞎就好。”

眾人見狀,紛紛有賞,不過是鬥富,倒是便宜了周幸,收攏起來也撿了六七錢銀子,心情更好了。美美的睡了一覺,次日早起,便在自己屋裏買了一堆零食跟大家分享。如今收入不菲,前途無亮,鐵公雞一樣的一點意義都沒有,還不如大家圖個開心呢,反正是額外得的錢。

正吃著,隔壁宿舍的女使跑過來喊:“還吃呢!錢貨郎來了!買東西去!”

這一嗓子喊的小女使們呼啦啦的全往外頭沖,周幸無語,那些破玩意有什麽好買的!胭脂水粉教坊裏有配額好嗎!梳子要那麽多把幹什麽?絨花再怎麽做也就那個死樣子,而且貨郎的還粗糙的不行。撐死了就是針頭線腦的要自己買點,還可以休假出門買。這地頭打賞少說也是絹,誰沒事打賞棉麻的?寒磣的慌啊!所以要棉麻之類的,就得出去裁縫店自己裁。這麽一來,對貨郎的東西就一點興趣都沒有。可她沒興趣別人有啊,阿寧是個熱情性子,抓著她的手就一路狂奔,拽都給她拽到現場了!

周幸道:“你急什麽?貨郎天天來!”

“錢貨郎不一樣!他家的東西最多了,每次都用驢車拖著來呢!跟那些挑擔子的哪有的比?有時候還有大鋪子的雪花膏,不然誰稀罕貨郎?”一面說一面飛奔到錢貨郎卸貨處,人家東西還沒擺齊全呢,這裏就聚集了好大一撥人了。

女使和低等的女伎們嘰嘰喳喳的問著貨郎調笑,有講價的、有托他帶東西的、有上回買了不合適要換的、教坊後院瞬間變成菜市場,招的右教坊的小姐們都過來了。

周幸沒工夫擠去,就在人少的地方看。轉了兩圈居然讓她看到了毛線!?額滴神啊!這年頭有毛線啊!?抓起那一大團毛線就問貨郎:“你這個有細的麽?”

“小姐你要多細的都有!不過你們用這個做什麽?這是賣地毯的剩下給我玩的,莫非你也會編地毯不成?”

周幸笑道:“不會,但我要細的!”拿了一團線比了比直徑大小:“就這麽細的,可有?”

“有吧?我仿佛在哪見過,回頭給你問問。小姐是要麻線棉線還是羊毛線?”

“羊毛的!”

“好咧!我給小姐記著!”

周幸歡快的點頭,呀!最近運氣怎麽這麽好呢?羊毛衫多保暖啊!沒有毛線衣這棉衣怎麽穿都不得勁。嘻嘻,最好弄一雙毛線手套,寫字不凍手!唔,先去竹鋪裏頭弄兩根簽子才是正經。

臨近年節,別的地方是越發忙碌,只有教坊在這種大節前最閑,傳統的春節,家家戶戶忙瘋了都,誰有空來這裏耍呢?得到了正月才功夫呢。便是滯留在東京的人群,也多數陪老婆孩子團購去了。唯有單身在此的,還得是單身的有點錢的人才日日來買醉。一年到頭了,教坊從上到下都累的半死,花魁們才懶的出來招待。能參加一下舞臺表演就不錯了。陪酒的都是一般女伎。不過真巨有錢人自然不缺女人陪,來到這裏的還多半是讀書人,包花魁他們也包不起。這種情況下,周幸簡直在放寒假。手中的舊衣服改的越發快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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